【emoji前世今生】這些日日用的公仔 可能係史上最成功的人造語言
原本並未被寄予厚望的emoji，卻在短短二十年就成為了通行世界的新語言。
當你來到一個語言不通、英語普及率又不高的國家時，怎樣才能盡快和周圍的人實現必要的溝通？答案也許是emoji。雖然只存在了大約二十年，但它經過迅速的演化和海量的使用後，早已成為了一套有效的、通用的溝通方式。
早在2015年，牛津詞典便宣布「?」為「年度詞彙」，正式接納了emoji加入文字家族。除了層出不窮的emoji服裝、emoji家具，2017年還有過一部《Emoji大電影》。
澳大利亞昆士蘭州近期推出emoji車牌，招致各國網民的嫉妒。（網上圖片）
Emoji 發展小史
1990年代中期，信息科技革命的全面爆發，各種頗具爆炸性的產品紛至沓來。誰也沒有想到，當時並不特別受到矚目、流行於東京初中生 BP 機的「♥」符號，會迅速滲透到人類社會的日常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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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，日本手機普遍只能顯示50字，短信息字數也有嚴格限制，發圖更是不可想像。供職於日本三大電信運營商之一的NTT DoCoMo的栗田穰崇，為了讓用戶在有限的文字中傳遞更多的信息，便開始設計新式的表情符號。栗田穰崇後來被譽為「emoji之父」，他最終和團隊一起設計了176個12×12像素的圖標，這就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套 emoji 。
左側為1999年NTT DOCOMO的emoji，右側是當代ios系統下的emoji。誕生在日本的顏文字，也以它在日語中的發音「emoji」（絵文字）而聞名，「絵」（音 e ）表示 圖像，「文字」 在日語中的發音則是Moji。（網上圖片）
無論栗田穰崇還是他供職的企業，都完全沒有料到這樣一個「簡單的想法」會大受歡迎。栗田穰崇本人曾表示，直到他在電視上都看到了顏文字，他覺得這也太成功了。
日本其他運營商也緊隨其後，逐漸三大運營商 NTT DoCoMo、KDDI和Softbank都擁有了各具特色的emoji。其中，Softbank的最為花哨，能夠支持更多的色彩和動畫，所以雖然這種比較花費數據流量，但在日本年輕女孩群體中卻相當受歡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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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，初期的emoji還是日本各大企業的單打獨鬥，編碼技術並未形成統一標准。emoji要走出日本、征服世界，還需要更加全球化的國際加持。
2011年的蘋果發布會宣布，iOS 5 的用戶將在輸入法中新增一種語言選擇：emoji。隨後，Android 4.4 也緊跟潮流。
emoji不同於表情包， 本質上是一種文字，通過統籌統一碼（Unicode）的單個或多個碼點來呈現圖形。而表情包是各類圖片格式，包括常見的jpg和gif等。
以智能手機為入口，顏文字像潮水一樣湧入了推特、臉書等社交網絡，最終遍及整個互聯網。
emoji 成功之道
心理學家發起過與emoji相關的各種研究，他們通過大腦掃描技術發現，人類看到顏文字中的「臉」時，大腦處理信息的區域是枕顳皮層，與看到真實的人類面孔時一樣。這或許說明，我們之所以會為了屏幕上的顏文字而嬉笑發怒，是因為我們並沒有把它們看作一段字符，而是那個能牽動我們情緒、但並不在身邊的對方。
所以，如今在地鐵、路邊看到對著手機屏幕嫣然一笑的路人，不會有人再感到奇怪，因為面對屏幕上的?，我們大腦的反應和對真實的笑臉是相似的。
emoji風電影海報中的人臉。（網上圖片）
研究人員還曾將 24 位測試者分為兩組，分別通過網絡溝通完成任務，其中一組可以使用 emoji，另一組則不行。結果，可以使用 emoji 的那一組對完成任務的過程更滿意，更享受隊友之間的合作。這也符合我們工作交流的常識：缺少了情緒的感染，溝通往往是低效甚至是無效的。隨著我們的交流更多發生在虛擬世界而非現實空間，顏文字正在成為我們的社交潤滑劑，事關人類作為社會動物必須的溝通和協作。
因此，emoji的成功之處，在於它不僅能表達出文字無法傳遞的信息，而且還放大了人類溝通中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元素：感情。?、?、?這些人們耳熟能詳的表情符，即使不加一個字，都可以向對方傳達最直接的情緒。
因此，當emoji 填補了網絡時代人類溝通最缺失的情感因素，今天我們的交流方式，也已經不可避免地被 emoji 改變了。
被 emoji 改變的交流
人類對交流的渴望，和人類的起源一樣久遠，一直到今天，我們仍然希望，能有打破語言障礙的溝通方式。emoji 的興起，似乎為這種超越空間和語言障礙的交流帶來了希望。除了跟語言不通的人作簡單交流，emoji早已被用來作更豐富深入的表達。比如在推特和臉書上，完全由純 emoiji 構成的內容，已經頗為常見了：
這真是一場快樂而辛苦的婚禮。（網上圖片）
更宏大的創舉則是用 emoji 來寫書。比如一個叫「emoji Dick」的項目，其作者、發起人 Herman Melville 成功通過眾籌網站募集到資金，將文學名著《白鯨》「翻譯」成 emoji 語言。比如《白鯨》的開頭：請叫我以實瑪利。
Via Buzzfeed全書已經翻譯完成，可以在emojidick.com上以200美元購買。（網上圖片）
emoji的這種國際通用語的特征，還使它出現在了人們的紋身上——NBA 明星 Mike Scott 在身上紋了一些 emoji。
NBA明星Mike Scott的紋身。（網上圖片）
NBA明星Mike Scott的紋身。（網上圖片）
這種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表達，顯然比在身上刺些含義不明的陌生文字要安全和可靠得多。
Buzzfeed網站收集的美國人漢語紋身。（網上圖片）
進入詞典、翻譯文學名著的Emoji ，已經成為了一門正在進化的特殊語言，而它的設計者——比如蘋果公司——每次更新的emoji選項，也都會引發熱議。
如2015年蘋果添加的「多元 emoji」，以各種膚色和民族服飾作出了區分。無論初衷如何，這種行為都引發了爭議，因為在很多使用場景下，人們根本不需要在溝通中強調種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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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於清晰的分界，甚至會讓人們在使用中限於困境：如果一位黑人女士從一位白人那裡收到一個黑皮膚的 emoji，她是會被感到尊重，還是覺得這是在強調她的種族而被冒犯？而且，語言在使用中的演變，也會使得emoji無法永遠「放之四海而皆准」。
比如那個2015年度最熱詞彙「?」，原意和全球大部分地區的使用方式是表示：笑出眼淚。但是，你是不是也和無數中國用戶一樣，將其用作「哭笑不得」？
《交流的無奈——傳播思想史》的作者約翰·杜漢姆·彼得斯認為，理想的人與人之間的心靈溝通是不可能的，因為交流最大的問題是我們沒法做到自我克制：交流的挑戰不是忠實於我們的地盤，而是對別人報原諒的態度，他們不可能像我們看自己那樣來看我們。
這種悲觀的看法認為，從草紙到電腦的各種傳播技術的進化，並不能真正實現人類理想中的溝通。障礙並不在於技術和工具的落後，而是我們自身。
雖然，emoji本來就是因為放大和凸顯了人類交流中最珍貴的情感表達，才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。
深夜手機屏幕的微光背後，決定每個 emoji 能得到怎樣回復的，最終還是在於，手機兩端的人究竟願意付出多少真實的情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