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拍檔拋力太大致摔倒受傷 花滑張丹回應「恩怨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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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以前的矛盾已無所謂了。」

最近一個登上微博熱搜的影片勾起了花樣滑冰選手張丹14年前的回憶。2006年,當時21歲的張丹第二次站在冬奧會的賽場上,與她並肩作戰的是從13歲就開始搭檔的張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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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雪白的冰面上,張丹白色運動服的粉色裙邊光彩奪目。四周跳時,張昊像平時一樣將張丹拋出,後者猶如「精靈」,在空中蹁躚起舞,但只維持了一瞬間,她就摔倒在地上,受傷不輕。張丹回憶說:「摔倒的那一刻,我大腦一片空白。」

這是她和張昊第二次參加奧運會。4年前在鹽湖城,尚未未成年的他們並非奪冠熱門,只獲得第11名,積攢了寶貴的大賽經驗,4年後的第二次冬奧會之旅,張丹/張昊的目標顯然與上一次參賽有所不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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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丹說:「站在冬奧會賽場,我感覺壓力特別大,音樂響起來時就特別緊張。」但摔倒受傷後,她的感覺卻不同了。「我反而覺得壓力掉下來了,覺得隨著自己的那次摔倒,那一屆冬奧會之旅就結束了。」她已經感受不到身體上的疼痛,像丟了魂一樣地不知所措。張昊扶她站起來時,她的身體做好了繼續滑下去的准備。看台上一片鼓勵的聲音。但張丹的內心卻只有一個聲音:「什麼都沒了。」

張昊托住張丹的身體,向場邊滑去。在這段路程中,張丹漸漸回過神來,「身體感覺回來了,魂也回來了。教練問我還能堅持嗎,隊醫也在問,腿還行嗎?」在一來一去的問答中,她思路又清晰起來,「我那個時候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我傷得如何,我想的就是接下來該怎麼辦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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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聲從看台上飄來。張丹重新站在了冰面上,忍痛與張昊完成了那套表演。雖然出現了摔倒的失誤,但她們憑借較高的難度分與藝術表現分,最終拿到了亞軍。

那屆冬奧會拿到的銀牌,是她職業生涯的至高點,「因為那一次摔倒,讓很多人認識了我。很多人說看到我那次比賽落淚,我堅強的表現對他們而言是鼓舞。」但她沒想到。職業生涯的至高點,14年後再次被眾人憶起是因為昔日的搭檔被質疑,因為外界一直質疑那次比賽中張昊故意很大力拋出張丹,導致張丹失控摔倒受傷。

2012年,張丹決定退役,她與張昊14年的合作也告一段落。與申雪/趙宏博、龐清/佟健退役步調的一致不同,他們一人堅守、一人離場。與師兄、師姐也不同的另一點是,這對組合並非情侶,他們的合作僅僅是工作關系。而張丹也沒有回避退役時與張昊的意見分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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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丹說:「退役一方面是我個人的想法,我是比較理性的人,在即將面臨選擇的時候,我就理智地想了很多。」「我和張昊的合作會有分歧與矛盾,兩個人的想法永遠不能合到一起。當時,張昊選擇繼續堅持,我和他的想法不太一樣。我認為如果我在那個時間點退役,從自己未來生活的角度來看,是一個比較好的年齡與時機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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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看到熱搜直指張昊故意拋摔搭檔時,張丹更新了微博,寫道:「沒有任何一個運動員會拿奧運會開玩笑,這點還是肯定的」,以此表達了自己的觀點。張丹:「很多網友在說,張昊人品怎麼樣,也說了關於我退役的原因。」「我退役都快10年了,無論當時是什麼原因導致自己退役,這都是10年前的事情,再去把之前退役的原因當成一件事來說沒什麼必要。無論當時我和他有什麼矛盾,現在再想想也覺得已經無所謂了。」「看到熱搜話題,我不知道博主的想法,但我認為運動員會認真對待每一場比賽,沒有一個人在參賽時會說不想拿冠軍。」「我想沒有一位運動員會因為情緒影響自己的奧運會比賽,並不是所有運動員都能參加奧運會。這麼重要的比賽,運動員肯定不會開玩笑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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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丹從不害怕摔倒,「我抗擊打能力非常強。」從小練技術,在學會捻轉前,她先要學會如何在摔倒後迅速爬起,重新上冰。經年重復這個過程,讓她不再恐懼摔倒,「這也練就了我堅強的意志力。」退役後的日子,離開了冰場,可漫漫人生之旅,也會有踉蹌而行的情況,有時候,也會重復跌倒後再爬起的熟悉過程。

退役後的兩、三年時間裡,脫離了隊伍的集體生活,暫時的迷茫期讓她體會到同摔倒一樣的感受。「剛剛退役後半年的時間裡,我很開心,覺得很自由,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,也不會有隊伍的管理制度約束著我,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做想做的事情。」

她有些抵觸滑冰,抗拒與冰面接觸,卻愛上了滑雪,「我基本上每周都會去南山滑雪場,每半個月或一個月會去崇禮滑雪場。」運動員時期,雖然到處走,她卻幾乎沒有真正旅游過。這半年的時間裡,她去了幾次西藏。但在半年的新鮮感褪去後,張丹不得不需要回到現實,思考往後的生活裡該轉換成哪種角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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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會懷疑人生,想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,會出現不適應的感覺。」她甚至開始想念集體生活。「我會懷念集體生活的那種狀態,隊裡的教練就像長輩,會無條件地幫助我。退役後,我身邊沒有人能幫助我,水電費需要自己交,還需要自己出門買菜、做飯。」

她一度將自己視為歐美家庭中年滿18歲、開始獨自生活的孩子,一切都要靠自己。花滑圈內的知名度在柴米油鹽的生活中毫無意義,她漸漸意識到,自己需要物色一份工作來維持生活開銷。但她最熟悉的、最容易直接上手的工作還是與花滑有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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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個時候覺得如果我做回花滑,會有逆反的心理。畢竟這麼多年接觸這個項目,好不容易可以放松,為什麼還要接觸,讓自己回想起以前的壓力與辛苦?」她在這個設問句中找不到答案,「但如果不做自己擅長的職業,我又能做什麼?」蹉跎了2到3年的時間後,她終於敢面對這個呼之欲出的答案。她做回老本行——花滑教練。

「最開始做專業隊教練,後來我又做商業化俱樂部的教練,也會參與花滑相關的宣傳與活動。」但是,角色的回歸沒有讓她體會到別樣的滋味,仿佛又做回了運動員一樣,張丹有味同嚼蠟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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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教練崗位上不太順心的張丹,在此後遇到了合得來的朋友,他們一拍即合,開辦了一家冰場。她和朋友分工明確,自己主要負責技術方面的事宜,比如指導與管理初級教練。「做管理與之前做教練不同,我需要用不同的思維方式去了解初級教練的技術情況,以便幫助他們實現技術的進步。」

同時,她還投身冰上舞劇,跨界成為了一名舞台劇演員。2019年7月,國內第一部原創冰上舞劇《踏冰逐夢》在北京工人體育館上演。張丹在這部舞劇中領銜主演,飾演一位與自己有相似經歷的花滑運動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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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花滑在一定程度上是一個表演性的體育項目,張丹懂得如何運用動作去詮釋情感。但她畢竟不是演員,舞台表演零基礎,「我參與了舞劇的策劃,我覺得演戲挺有趣的,可以用不同的表演方式來講述一個故事,我沒有專門去學過表演,但因為導演學過,所他會在排練的過程中教我。」

在排練的過程中,如何保持投入度對她而言是考驗。她需要全身心地進入角色,需要暫時忘記自己。「某一個段落演出細節我可以做到,但要我情緒始終投入到角色中是有難度的。」她在導演的指導下學會專注,每一場排練都要求自己把情緒投入到所飾演的角色中去。

2場演出,張丹曾擔心無人問津,但當看到現場看台坐滿80%以上的觀眾時,她開始放下擔憂,盡情享受表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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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冰場,做冰上舞劇,張丹找到了一直期盼的樂趣。即將迎來職場的全盛時期,張丹卻刻意留出空間,她不想只做「女強人」,她還想兼顧家庭。

職場讓她找到了自我,但在這裡傾注太多精力,她也會覺得「瘋狂」,「工作占60到70%,留給生活30、40%,我覺得挺好的。」她注重女兒的成長過程。疫情期間,她會花更多的時間陪孩子,有時候也會帶著孩子一起去單位開會。

在踏進成年組的賽場後,張丹幾乎不怎麼流淚,「小時候練花滑,覺得很辛苦,經常哭;長大了後,在訓練場和賽場哭得少。」但在成為人母後,她承認自己的淚點低了很多,「雖然我認為自己很堅強,但遇到孩子的事情會讓我變得脆弱。看到新聞報道和孩子相關的事情,我很容易掉眼淚,會更珍惜身邊的一切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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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丹說,女兒是自己的「軟肋。」但同時,她也希望女兒能像自己一樣有頑強的意志品質,於是她在女兒2歲半時就帶著她上冰,希望能對女兒做到言傳身教。「目前來看,她還是有一定的天賦的,2歲半她就可以較穩地站在冰上,她的模仿能力也很強。」現在,3歲半的女兒已經掌握了一些簡單的滑行技巧。在滑冰這件事情上,張丹扮演的是「虎媽」的角色,「我對她還是比較嚴格,不會太嬌慣她,不該有的毛病我會直接去管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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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「虎媽」終於還是色厲內荏,只要看到孩子哭了,她的心也跟著軟了下來,她笑著透露:「我在批評完之後,會跟女兒道歉,說‘對不起,媽媽今天太凶了’,當然,我也會解釋為什麼會批評她。」

看到女兒在冰場上摔倒後爬起,恍惚間,張丹依稀看到了年幼時的自己。

一次熱搜話題,讓她再次憶起自己的職業生涯,不僅有冠軍,也有摔倒失敗,還有讓無數花滑迷被自己的那股韌勁所感動。這可能就是那次「摔倒」的意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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